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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武】人生可恨

前情提要:最初想法是双武当,但最终又进行改动,大概也可认为是双道长之类…以此开篇作为提醒。还望见谅。


「师父说,你明日下山。」


师兄向来寡言,临行前才寥寥与师弟说了几句话。他似乎一直都不喜自己的师弟,又或是从未把他看在眼里——小孩子心思不多,一直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不被他这位师兄理睬,所以他愈发勤加练功,连劈柴担水的活计也会抢着去做,可至多也是看到他师兄轻轻点一点头,连眼皮都不曾抬起一分。直到十七岁那年第一次下山,见了许多凡尘俗事,他方品过味来:他的师兄,大抵一贯都不喜欢他。


他不明白这个中的缘由,只是从此懒散起来,不再挑柴送去膳堂,也不再抢着担水送去煎茶,只是混日子做了每日的功课,他如今忽地轻松下来却也有几分不习惯,可几个月过去,众人都已看出了他这番懒散,相熟的总会来劝他好生修行,他只晃了晃脑袋,也许是盼著他的这位师兄会亲自找上门来——许是一种诡异的执念,他自觉这已是他的心魔,却无从下手可解。只得恨恨躲在自己的角落,稀里糊涂的睡去。


他等了三年,可师兄从未来过问过,哪怕白日里见了面他不去打照面也不多说,只当是不曾瞧见的模样,他愈发觉得好笑——自己十数年都得不到的目光,如今又盼着什么呢。


这年他已是二十岁了。


山门修行时日久了,师门也自然会安排游历求道,他自请积极,长老师父也看出他凡心未定,他早已知自己不出几日便会得了消息下山,可万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这位师兄。


他心里是略略恨着他的,低了头收拾自己的行李褡裢,一句话也不愿分享给他的师兄——似乎这样就可以报复数年来他的沉默般爽快,可如今他却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喉咙里像堵了一团面块,浑身也粘了一层薄汗。他抬眼看着站在门口背着光成了一堵黑墙的人,闷闷应了一声,竟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


「这几年来,你大概对我恨透了。」


他的师兄今天意外的话多,依旧在门口站定,两只眸子静静看向僵住的他。


「我并非厌你。」他似乎自嘲般朝人走去放下一个包裹,「如今你要下山去做事,这也不错,只是⋯⋯」,他打开师兄送来的包袱,里面尽是些往年他想过念过的小玩意儿,不论是波浪鼓还是小木剑,不论是荷包还是七巧板,都是他一年一年许过的愿。


「拿着吧,当个消遣也好。」他面色古怪冲着著笑了笑,起身走得干脆,他不解这一番道情是所谓何事,只是也依言收下了这些如今算是愿望成真的礼物,清晨山光初放,去膳堂领了一口袋的干粮,头也不回,几炷香的功夫,他便远远不见了人。


师门被屠的消息他隔了数月才听到了风声,他下山不过半年的功夫,刚走了没半个月便有借朝廷搜拿前朝遗腹口谕肆意妄行的鹰犬上了山,起初只是断了山门送粮送米的马车,再后来干脆捉了外室弟子拷打逼问,得知近来下山者只有他算出众,更是捉了他拿几位花甲年纪的长老师父们好不怠慢,最后这群爪牙不知为何直接发了疯,竟在山上素日饮用的水中下了毒,看着遍地哀号的同门弟子,他那位师兄竟然临阵反戈,说自己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又称他们素日书信往来,言无不尽,自然是手到擒来的功劳。


他听到这里时,整个人已然不知所措。


自己的血脉身世无从得知,自己的师兄却敢以卵击石般搏命,他只知师兄平日不喜言语,如今才知是为护他周全——他无处可发泄,也不知如何发泄,回到客栈的小室翻出那包裹,果不其然在那荷包里塞了薄薄的一叠信。上面讲了他的身世,又说了他师兄的身世——便是遗孤与托孤的关係,至于师门,本也是前朝烟火,自然不被当今所容,如今他躲过一劫,也是一场造化。


「你倒是恨透了我。」


看罢了信,他拼命挤出一个笑脸,对著那一桌的小玩意儿勉强笑出了两行泪。


「唯愿平安」


信的末节处端正的写着这四个字,他捏著这几片纸,看了几遍颠倒才塞回荷包。包袱收好,他不知该向何处去,戴好斗笠挂上面纱,踏着夜雨连绵,消失在江南道上——再也无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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