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杯】尼爾布魯山之雪（二）
（Chapter2）
Abigail的聲音，他不會記錯。
威爾看到了站在他身旁輕皺眉頭但嘴角又帶著笑意的阿比蓋爾，她微微仰起脖子看著他，他遲疑的走向阿比蓋爾，‘Abigail...你不是已經...well...’威爾突然十分結巴的看著她說，‘已經什麼，Will？’阿比蓋爾似乎什麼都不知情的樣子看著他，靠近威爾接過他手中的魚竿，低頭纏繞著子線和母線，‘你說過，要把他們互相纏繞五六次之後剪斷子線，這樣就是很成功的子母節。’威爾著魔一般的點了點頭，‘是的Abigail...是的，你記得沒錯，你會成為一個出色fisherman...’，他還沒有說完，阿比蓋爾將纏繞剪好的魚竿遞給他，‘所以你又會選擇用誰的名字來保佑這次會捕到魚呢，Will？’
‘Abigail’Will接過魚竿迅速又堅定的對她說，阿比蓋爾默默向後退去。
‘可是我已經...或許不能保佑你釣到魚，我不能給予你祝福Will，我已經死了Will。’阿比蓋爾解開脖頸間的紗巾，露出那條未曾消去的明顯傷疤，她看著威爾，她的眼皮迅速又神經質的輕輕顫動著。
‘Will，我已經死了，you already know Will...I'm sorry Will...’阿比蓋爾神色憂傷的站在水中看著威爾，脖子上的刀疤破裂開，血液從動脈中緩緩噴湧而出浸濕了她的衣襟，威爾看著阿比蓋爾張著嘴巴卻不能發出除了呼吸的急促與抽噎之外的任何聲音，她抽搐著伸出雙手企圖捂住脖子上的傷口卻又無濟於事的跪倒在河中，隨著湍急的河水逐漸消失了蹤跡，只留下大片紅色的血跡尚未被沖淡顏色，漸漸的河水慢慢變成粘稠腥甜的暗紅色，威爾眼前的景色迅速的飛轉著。
‘You already know I'm dead’
‘You already know that Will...’
‘You already know...’
聲音不斷的在空中迴響，河中浮出那頭熟悉的鹿，向他搖了搖頭揮了揮鹿角跑遠。
暗紅色的河水，或者說是血水，慢慢的上漲淹沒了威爾的頭頂，他在腥紅色的血水中掙紮著，眼前模糊的出現了阿比蓋爾在他面前淒涼的笑著的模樣，他猛烈的伸出胳膊企圖抓住虛影幻象。
——
威爾醒來時身上的襯衫又一次被汗水緊緊的貼在了皮膚上，不過這一次沒有溫斯頓陪著他。
Will輕輕顫著身子喘息著，接著他試圖掀開身上的薄被起身，早已坐在他身旁的漢尼拔不動聲色的伸出手掌壓住了他的肩膀，‘Will，你看到了什麼。’威爾躺在床上牙關輕輕發顫，‘none of your business，Hannibal’，他放棄起身離開的意願----漢尼拔正在用手壓著他的肩膀，他沒有辦法起身，而且他也無法確定自己的身體能堅持走多久，以及能走到哪裡。但是他依舊不願意與漢尼拔多說些什麼，即使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互相依靠著活下去，起碼現在他是的，威爾思考著看向他，‘Abigail，我看到了Abigail’，漢尼拔饒有興趣的看著威爾示意讓他說下去，‘她...她說我會給我的魚餌以誰的名字作為庇護...就像我曾經告訴她的一樣...她在問我，Hannibal，她在問我...她知道她已經死了...但是她又出現了...’
威爾就像一條躺在砧板上不斷掙紮的鱒魚。
他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即使氣味依舊刺鼻難以忍耐讓他不得不發出猛烈的咳嗽聲。
漢尼拔沉默地收回手掌坐在一旁不說話。
他很好奇威爾會做出什麼，他不想也不願在腦海中構思出威爾，他更期待威爾的一舉一動，在現實範圍之內或者之外的舉動。
威爾格爾哈姆不僅僅是他的朋友，他曾經的患者，他的研究對象，他的獵物；也是他唯一願意費過多時間去思考的與他最相似的人。
他知道威爾與他互相猜忌構思著下一步的行爲，但是這次他選擇放手，他完全將主動權交付給了威爾，只是爲了知道他接下來的行爲會是什麼。
他不惜去做這樣的冒險，他無所畏懼，也無所擔憂。
威爾撐著自己坐起身，他估計自己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體力，於是他轉頭看著漢尼拔，‘Anything can eat，Dr.Lecter?’‘Of course Will’漢尼拔對於他的詢問表現得十分滿意，輕輕微笑著起身端起一旁與昔日相比十分簡陋的餐具，‘海鹽篜馬鈴薯配海藻，煎石斑魚柳，以及檸檬鱸魚，希望你喜歡Will’，漢尼拔一邊從餐盤中取出食物一邊介紹著食物的名稱，‘這附近的淺海魚類種類相對而言十分豐富，而且他們的高蛋白質低脂肪的特點有利於你身體的恢復。’漢尼拔將餐盤放到桌子上，在威爾的對面坐下，微微斜著擡頭看了看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夢境中無法自拔的他，‘Will?’漢尼拔放下刀叉輕輕托住他的兩腮，大拇指緩緩在太陽穴附近按摩著來緩解他給予自己的精神壓力。‘Hannibal? Oh...I'm okay Dr. Lecter.’威爾緩過神尷尬的躲開漢尼拔的手向後微微退後坐著，他低頭看著自己要求的‘anything can eat’。
經過蒸煮去皮碾壓之後微微發白的馬鈴薯上適量並且均勻地撒著一層晶瑩剔透的顆粒狀海鹽，墨綠色的海藻被截成兩公分左右的小段佈置在如同丘陵的馬鈴薯中心處，看上去宛如聖誕節布丁上的裝飾葉子，但是區別是他暗暗的泛著墨綠色質地的光芒，並且不是帶著烤爐與柴火的木炭香氣；金黃色的石斑魚魚柳被分割成規則的矩形安靜的躺在潔白的盤子中，整齊的紋路以及上面少許的海鹽顆粒以及作爲裝飾品的蔬菜被擺放在盤子的左上角，檸檬片被切成四分之三的大小摺疊穿插出聳立的模樣宛如蝴蝶的翅膀沿著裝飾蔬菜依次擺放規整，魚柳上也輕輕地灑上了一層去腥提味的檸檬汁；一旁的盤子中的檸檬片薄厚幾乎相同，輕輕的掩蓋在被剖膛破肚去掉魚鰓的鱸魚身上，銀白色的魚身上有幾處煎過後留下的金黃色，與檸檬的淺黃色搭配的相得益彰，香草以及海藻環繞四周，魚肚處的細碎光芒映入威爾的眼中，檸檬的清香與鱸魚的鮮味一同溜進了他的鼻腔在他的頭顱中擴散開來，威爾拿起刀叉，皺著眉低頭看了看食物，又擡頭看了看正在毫不避諱的觀察他的主廚，輕輕切開了鱸魚的銀色外表，進行了幾乎一周沒有進行的進食行爲。
入口鮮美的鱸魚，魚腥味被完美的掩蓋清除，微微煎過的石斑魚魚柳在海鹽與檸檬汁的配合下沒有任何油膩的口感，清脆的外表搭配著柔軟的內在，至於那盤似乎是傳統意義上的主食的馬鈴薯，海鹽與海藻將平淡的馬鈴薯味道變爲了富有海洋氣息的盛宴。
威爾無法想像如果是他一個人被沖刷到了這裏是否還會活下去，或者準確而言，他們被沖刷到了不同的地方，也許早已因爲傷口感染而殞命於此，而不是有力氣與漢尼拔繼續懷疑對峙，他無奈地看了看盤中所剩無幾的食物。
放下了刀叉，他將盤子向前輕輕推去，擦了擦嘴角，‘Thank you，Dr. Lecter’，‘Will，我認爲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漢尼拔一邊緩慢的咀嚼著一邊迴應著他，‘We are friends ,Will.’
他起身端走了盤子與刀叉，轉身離開。
‘Will, you should admit that all we have now is each other .’
威爾默然坐在椅子上。
—————To Be Continue—————